“明珠”“真珠”“珍珠”之名的异同

网友分享 2024-12-03

“明珠”在三者当中,最为古老,也最多。在古代,随着政权迭变,许多词语的语义内涵也在变化。值得称道的是,从西汉到明代,在这段相当漫长的岁月里,人们始终记得“明珠”是海水珍珠。

西汉文学家刘向的《九叹》中有“伤明珠之赴泥兮,鱼眼玑之坚藏”;三国时期魏国诗人曹植的《赠丁翼》中有“大国多良材,譬海出明珠”;唐代诗人杜甫的《诸将五首》中有“越裳翡翠无消息,南海明珠久寂寥”;北宋诗人王禹偁的《筵上狂歌送侍棋衣袄天使》中有“第三海底取明珠,三阵堂堂皆御制”;南宋诗人郑清之的《惠墨》中有“老龙卧苍海,千年抱明珠”;南宋诗人释崇岳的《希琏书记请赞》中有“镇海明珠,悬空扑碎”;明代诗人张含的《读亡友何仲默无题诗继作》中有“合浦明珠穿蹀躞,中山文木斫琵琶”。在这些诗词中,“明珠”的出处一直是大海。

大海的养料较淡水更丰富,水域也更为广阔。与淡水珍珠相比,海水珍珠能够吸收到海里更多的微量元素,因此,它的表层更紧密光洁,有一层迷人的光彩晕色。在古人看来,它更大更明亮,因此被命名为“明珠”,以便与原先的“玭珠”相区别。

“明珠”来自大海,潮汐又与月亮相关,“明珠”也因此与月亮拥有了关联。拥有月亮般柔和光泽的“明珠”,是古人看得见、摸得着的宝物。长此以往,“明珠”就被用来指代月亮:南宋词人张镃的《宿八尺月色陡明》中有“江天空想望,高下两明珠”;宋代诗人浦寿宬的《又渔父四首》中有“海光潋滟月团圆,一颗明珠落玉盘”。在张镃和浦寿宬的诗里,“明珠”皆指月亮。杨维桢的《上大明皇帝》是一首奉承诗,句首的“日”和“月”合起来为明,这是作者想表达大明皇帝的光辉如日月般二十四小时笼罩着神州大地。

“明珠”中的“日”“月”还有更深的含义,唐代道人吕洞宾的《绝句》中有“日精自与月华合,有个明珠走上来”,“明月”本来就有光亮的含义,这句诗只是将其点化。

在唐代,与“明珠”有关的热门成语“暗投明珠”被多位诗人咏唱在诗名中,如崔藩《暗投明珠》诗云:“至宝看怀袖,明珠出后收。向人光不定,离掌势难留。皎澈虚临夜,孤圆冷莹秋。乍来惊月落,疾转怕星流。有泪甘瑕弃,无媒自暗投。今朝感恩处,将欲报隋侯。”成语“暗投明珠”还可上溯自西汉的《史记·鲁仲连邹阳列传》:“臣闻明月之珠,夜光之璧,以暗投人于道路,众莫不按剑相眄者。何则?无因而至前也。”

后来,“暗投明珠”被提炼成了“明珠暗投”。这个主题不仅在唐代被广泛咏唱,更延绵至宋明。在中古,人们对“明珠”在黑暗当中的表现特别感兴趣,此时,上古的夜光璧早已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夜明珠”或“明月珠”,虽然它们不一定是“明珠”,但我们能感受到它们的意象。

“明珠”是光亮的,这个意象在宋代大行其道:北宋诗人秦观的《陪李公择观金地佛牙》中有“灵牙宝色玉不如,上有无数光明珠”;北宋诗人张舜民的《鲸鱼》中有“我闻海上人,明珠可作烛”;南宋诗人王洋的《和曾谹父中秋前六日二诗》中有“怪底暑风浅,明珠照府寒”;南宋诗人喻良能的《次韵杨廷秀浣花图歌》中有“明珠炯炯照户牖,恍疑骊龙睡遗者”。在这些诗文里,“明珠”的光亮常常通过它周围的动词或形容词来反映,如“光”“烛”“照”“炯炯”等,从不同的方面和角度来强调,甚至重复其光彩。

与此同时,这种“高大上”的意象被进一步虚拟化,变成了对诗、文、画作以及才能的赞美之词:北宋诗人梅尧臣的《广支苏才翁挽词三首》中有“高才飞健鹘,逸句吐明珠”;南宋诗人王炎的《壬子春罗端长赠别》中有“敂门喜重来,新诗遗明珠”;宋代诗人张埴客的《句》中有“无双诗客到江干,愿借明珠一颗观”;元代诗人苏伯衡的《方壶云山烂熳图同胡士恭博士题》中有“上清羽士欣入手,珍重不减千明珠”;明代诗人陆釴的《明仲鸣治师召亨甫宾之同过得复字》中有“但喜有文辞,明珠动成掬”;明代诗人张羽的《胡廷晖画》中有“魏公家藏《摘瓜图》,妙笔奚翅千明珠”;明宣宗朱瞻基的《招隐歌》中有“屡下求贤诏,明珠宁无遗。”

可以看出,这种风气始于北宋,刚开始仅限于诗文的夸耀与恭维,后来延伸到了绘画。到了元代,对绘画的赞美加上了“千斛”的分量,“千斛明珠”成了恭维绘画作品的专用辞藻,并被延续到了明代。如此日积月累的推移,“明珠”最终成了优秀才俊的代名词,读者可以从明宣宗朱瞻基的《招隐歌》里体会到这点。

在宋明之际,“明珠”还是人们为新生儿庆生的祝贺之词:北宋诗人梅尧臣的《一日曲》中有“世本富缯绮,娇爱比明珠”;南宋诗人王大烈的《贺人生子》中有“蚌胎未老出明珠,或表高门庆有余”。这种用于祝贺的比喻多流行于宋代,它大概就是如今“掌上明珠”的来源。

(二)“真珠”的名称流变

“真珠”也是中古之际的热门词。相比“明珠”的出身本土,“真珠”是一个外来词和玛瑙一样,“真珠”在上古文献里没有踪迹,直到“丝绸之路”开通后,它才随着胡商进入中原大地。

在南北朝之际,“真珠”主要出现在史书里,尽管名字不尽相同,但基本可归纳为“真珠”,来源国无一例外为波斯国。波斯国产的“真珠”,便是出产于波斯湾的海水珍珠。在世界上,波斯湾并不是唯一出产海水珍珠的地方,但它的质量上乘,历史最悠久,产量最大。“波斯湾真珠”一直是优质珍珠的代名词,十分名贵,不仅是中亚各国以及印度等南亚皇室的挚爱,还远销欧洲。

在南北朝时期,“真珠”通过“丝绸之路”抵达中原。初来乍到之际,古人对此并没有深刻体会。直到南宋,宋人在开拓海外贸易的过程中,亲历波斯湾“真珠”开采之地后,才不由得叹道“真珠,出大食国之海岛上,又出西难、监篦二国;广西、湖北亦有之,但不若大食、监篦之明净耳。”(记载于南宋《诸番志》下卷)这里的“大食”指中古时阿拉伯人所建立的伊斯兰帝国,“西难”应为“细兰”,即今日之斯里兰卡,两者皆为国际上传统的海水珍珠产地。“监篦”在如今印尼的苏门答腊岛,是当时的贸易要道。马六甲海峡风高浪急,受航海技术影响,当时的航船都需绕道苏门答腊岛,南宋《诸番志》上卷中记载的“监篦国,其国当路口,舶船多泊此”,就是描述的这一场景。

1.佛教与“真珠”

中国原有的海水珍珠被称为“明珠”,产自广西壮族自治区北海市合浦县。“合浦珍珠”比以前的淡水珍珠要明亮,颗粒略大,大概是现在日本“Akoya珍珠”的大小(平均直经8毫米),后者是利用“合浦珍珠”的母贝培养出来。“合浦珍珠”在海水珠里属于体量较小的品种。相比之下,“波斯湾珍珠”的平均颗粒更大,9毫米~10毫米属寻常,大的可达十多毫米,而且光泽度更好。因此,刚刚抵达中原这一新兴市场时,它的优良品质很快便得以彰显。

与此同时,佛教东传至中国,也在经历着翻译传播的过程。在两者互相影响之下,“波斯湾珍珠”获得一个带有佛教色彩的新名字——“真珠”。为强调其优良质量,史书上两次以“大”字冠为它的前缀,见表2。

表 2  史书中的“真珠”

中古之际,尤其是在唐代,佛教在中国发展迅速,这也是“真珠”之名在中国历史上的“高光时期”。也就是说,“真珠”随着佛教进入中国后,立马就被推到了华美时尚的聚光灯下,成为时下生活的时髦点缀。在唐代诗词里,“真珠”的曝光率远远超过“明珠”,获得了诗人的反复咏唱。

在众多唐诗当中,出场率最高的珍珠成品为“真珠帘”,有时还被称为“真珠帘箔”和“真珠箔”,如李白的《捣衣篇》中有“明月高高刻漏长,真珠帘箔掩兰堂”;白居易的《空闺怨》中有“寒月沈沈洞房静,真珠帘外梧桐影”;顾况的《李供奉弹箜篌歌》中有“美女争窥玳瑁帘,圣人卷上真珠箔”;杜牧的《帘》中有“谁见昭阳殿,真珠十二行”。在唐宋诗词里,“真珠帘”出现的场景为闺房或内阁,且使用频率很高,甚至还出现了较为固定的标准模式,从晚唐诗人杜牧的诗中可以窥见这个特点。

2.服饰与“真珠”

在中古之际,“真珠”还曾作为服装留下光辉历史。在西方,“真珠”常见于中世纪的欧洲贵族服装中,直到文艺复兴时还存留。在中国近古,“真珠”一般只用作纽扣。唐诗里为我们留下一些踪迹:白居易的《议婚》中有“荆钗不直钱,衣上无真珠”;李贺的《杂曲歌辞·十二月乐辞·二月》中有“金翅峨髻愁暮云,沓飒起舞真珠裙”;无名氏的《渔家傲》中有“云衫密缀真珠颗,玉斝金瓯连臂坐”;曹唐的《奉送严大夫再领容府二首》中有“无因得靸真珠履,亲从新侯定八蛮”;贯休的《送郑阁赴闽辟》中有“鹦鹉才须归紫禁,真珠履不称清贫”。

从《议婚》可得知,在唐代的婚嫁习俗中,贫家女的嫁妆是没有“真珠”点缀的。由此而及可推断,使用“真珠”装饰的服装在富贵家庭中应为常见,其服装款式在后面的诗句中也有所体现:缀满“真珠”的云衫、“真珠裙”以及“真珠履”。

“真珠”服装并非女性专用,“真珠履”似乎一直是男性用品,一直流行到五代。唐代,开始用“真珠”缝制大件服装。宋代,服装中出现“真珠”的频率大为减少,成为稀罕之物。

我们再看看小件的服饰,它们也可以算大件的珠宝装饰品:南唐诗人皇甫松的《抛球乐》中有“金蹙花毽小,真珠绣带垂”;唐代诗人张谔的《三日岐王宅》中有“翡翠雕芳缛,真珠帖小缨”;晚唐诗人李商隐的《效徐陵体赠更衣》中有“密帐真珠络,温帏翡翠装”;北宋诗人黄庭坚《再和元礼春怀十首》中有“抹裙彩凤盘宫锦,插鬓真珠络贝多”;南宋诗人曹勋《西江月》中有“人占东风秀色,花笼宝髻真珠”;元代诗人董嗣杲的《天竺观音》中有“真珠璎珞鸳鸯殿,白玉屏风悲翠帘”。

唐代尚武,腰带十分流行,《抛球乐》里的“真珠绣带”大概就是一件比较华美的腰带,仅适用于贵族社交场所。《三日岐王宅》里的“真珠帖小缨”大概是一件微型的“真珠”璎珞式的服装,其主人是一位贵妃的女儿。《效徐陵体赠更衣》里的“密帐真珠络”是唐诗里发现的最接近“真珠”璎珞的成品,但它很大,更像“真珠”帘帐,而不是穿在身上的装饰品。

在中国文化的大众记忆里,“真珠”璎珞为典型的唐代饰品。有趣的是,它在唐诗里很少出现,并没有想象当中的规范。唐代物产丰富,宝物众多,诗人们忙得“眼花缭乱”,难以留意到这种“寻常物件”。在宋代,“真珠”璎珞在实际生活中反倒是频频出现。由此可见,宋代服饰的华丽程度不比前代,尽管宋代被称为“史上最富裕的朝代”。在宋代,“真珠络”已大为缩小,仅作为寻常头饰,如“插鬓真珠络”和“真珠宝髻”。在当时,它们作为惊人的大件首饰,得以进入诗人的法眼。到了元代,“真珠璎珞”进一步减少,多出现在佛寺里,对比前代,带有强烈的缅怀心结。

是的,“真珠”带有盛唐烙印。五代和宋代的人试图抓住它的美,却只能在更小的范围之内攀附。

3.化妆品与“真珠”

在宋代,“真珠”成了一种昂贵的化妆品,也算得上是珠宝在化妆品方面的延伸:无名氏的《南歌子》中有“罗带宽腰素,真珠溜脸霞”;南宋张抡的《蝶恋花》有“点点胭脂,染就真珠颗”;南宋诗人杨万里的《二月十四日晓起看海棠八首》中有“真珠妆未稳,更着柳边风”;南宋诗人汪元量的《锦城秋暮海棠》中有“日照殷红如血鲜,箭砂妆粒真珠子”。

宝石作为化妆品,可追溯到新石器氏族社会的纹身(包括脸部)。这种遗制在先秦还残留在南方,如在楚地,它既是图腾的一部分,也有佑护的含义。

在大唐,贵族妇女热衷于在脸上贴带有图案的金钿,称为“花钿”到了宋代,它转化为“真珠妆”,即在脸上贴“真珠粒”。“真珠粒”一分为二,呈平底的半圆形沾在眉心等脸上的显要位置。前文提到过,北宋已有养殖珍珠,它最初的形状可能就是这种半圆形,类似于如今的“马贝珍珠(Mabe)”,又叫“半圆珠”或“馒头珠”。

相比金银,“真珠”更有一种阴柔温和的美,将女性的脸部肌肤衬托得容光焕发,也十分符合宋代提倡温婉内敛的美学思想。“真珠妆”成为宋代宫廷时尚,也大概只有宫廷贵妇才有功夫打理,因为它终究不是很稳,大约仅适用于内廷的仪式,这点我们可从杨万里诗中的“真珠妆未稳”体会到。在室外有风的地方,诗人着实为它担心。尽管如此,它依然是宋妇的至爱,因为它“溜脸霞”——有美肤的作用。宋妇对此花尽心思,她们在“真珠粒”的底部染以红色的胭脂或箭砂。

4.“真珠”一词的象征意义

“真珠”成为时尚后,其象征意义不断延伸。这种状况在唐代就已发生。白居易的《暮江吟》中,有这样的描写:“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真珠”是水产品,本身又莹润,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水,因此早在唐代,诗人就将其代为“水、雨、露”,甚至成为眼泪的化身,这种指代一路沿用到宋代。

晚唐诗人罗邺的《题水帘洞》中有“乱泉飞下翠屏中,名共真珠巧缀同”,这里的“真珠”是瀑布;北宋诗人黄庭坚的《好事近》中有“弹到古人愁处,有真珠承睫”,这里的“真珠”是眼泪;北宋词人苏轼《千秋岁》中有“秋露重,真珠落袖沾余馥”,这里的“真珠”是露水;南宋词人沈瀛的《沅溪纱》中有“雨点真珠水上鸣。更将青盖一时倾”,这里的“真珠”是雨点。“真珠”的上述衍变,都启自唐代。

“真珠”变成美酒,是宋人的创新。在宋词中,“真珠”以美酒身份出现的比例最大,占到笔者所搜集的宋代诗词的三分之一。

宋代诗人晁公溯的《奉简汤子和》中有“家有百壶泉,色作真珠红”;北宋诗人王安石的《和微之药名劝酒》中有“真珠的皪鸣槽床,金罂琥珀正可尝”;南宋词人吕胜已的《满江红》中有“槽窄小,真珠滴”;南宋词人郭应祥的《踏沙行》中有“真珠百斛倾家酿”;南宋词人赵祟嶓的《进酒行》中有“小鬟春风花满头,堂堂一曲真珠喉”。

在这类诗词里,有相当一部分的标题如《和微之药名劝酒》和《进酒行》一样,以酒为诗。用“真珠”来替代酒的迷恋,在南宋达到高潮,诗人们似乎在潜意识之下将自己对国运的忧虑,发泄在酒的迷幻世界里,也因此留下许多有关美酒的篇章。这种文化现象与严谨的南宋理学思潮背道而驰,似乎也可能是精神压抑的结果。

当“时代的列车”开到元明,“真珠”如同过气的老妪,在诗词中的使用大为减少,只有一些怀旧的篇章仍在涉及。此时,“真珠”不再是珠宝首饰,而是宋代的文化遗产——美酒。在元明的诗词里,一半提及“真珠”的诗词都在描述美酒。由此可见,“真珠”已不再作为宝石出现在诗坛了,它在中土已完成了历史使命。

(三)“珍珠”的名称流变

唐宋之际,“明珠”与“真珠”之名各具特色,被频繁使用,成为主流社会的“顶流”;“珍珠”之名则如异类,委屈地躲在角落里。

“珍珠”一词最早出现在《战国策·秦策五》的“君之府藏珍珠宝石”中,作为吕不韦为异人向阳泉君的说辞。《说文解字》中提及“珍,宝也”,珍珠在此为泛指,并不如其他珠名有鲜明的出处与特色。《战国策》的作者为无名氏,由刘向整理而成,而“明珠”最早的出处也来自刘向。因此,可以保守估计,“珍珠”之名和“明珠”一样古老,在西汉就已出现。

由此可知,“珍珠”似乎起名于即兴,没有多少存在感,过后大概就被遗忘了。总之,在随后的岁月里,既没有惊起任何波澜,也没有在文献里留下多少痕迹。直到唐代,令狐德棻在修《周书》时,在“卷五十·列传第四十二·异域下”中,用到了“珍珠”一词,作为波斯国的特产。在众多使用“真珠”的唐代史书里,这是少有的例外。不知这是作者的随性发挥,还是忠实记录?可见,“珍珠”之名在唐代也并非完全湮没无闻。

盛唐时期,唐玄宗有一妃名江采萍,因爱梅又被称为“梅妃”。梅妃爱写诗,很得唐玄宗的宠爱。后来,杨贵妃入宫,集三千宠爱于一身,令唐玄宗冷落了梅妃,难为情的唐玄宗,曾私下令人给梅妃送去一斛“真珠”。梅妃不受,回诗一首《谢赐珍珠》:“桂叶双眉久不描,残妆和泪污红绡。长门尽日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唐玄宗看完之后,令乐府为这首诗谱新曲,取名《一斛珠》。不久爆发安史之乱,唐玄宗带着杨贵妃逃跑,当他返回长安,才发现梅妃早已遇难身亡。在唐宫,如果说杨贵妃是“真珠”,那么梅妃就是珍珠了。这大概就是梅妃写诗的用意。梅妃孤芳自赏,不愿与杨贵妃争宠。她用她的才情和生命唤起了社会对珍珠的关注。

唐代的“珍珠诗词”起源于梅妃,迄今为止,还找不到早于她的“珍珠诗词”。尽管珍珠因梅妃而得一席之地,但它仍然是毫无特色的珠名,纵观唐宋诗词,与珍珠相关的诗词只有“明珠”或“真珠”相关诗词的六分之一,甚至更少。

正因珍珠在中古缺少存在感,很多后人在念中古诗词时碰到“真珠”都会将其当成珍珠顺带过去,只有少数留心之人会在心底悄悄打上问号。

一方面,珍珠渐渐与“真珠”互通,另一方面,珍珠也拥有“明珠”一样的光泽,如宋代诗人巫山神女的《惜奴娇》中“有珍珠光照,昼夜无休息”。此外,珍珠还可以用于指代美酒,如宋代诗人高登的《多丽》中有“酒滴珍珠,饭钞云子”。由此得知,珍珠这个原本毫无特色的珠名已变得非常包容,变得拥有“明珠”和“真珠”之名的共有内涵。

在此过程中,道教对这个词也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兴趣。唐末吕洞宾和元代马珏皆曾用珍珠作诗。

到了元代,“明珠”“真珠”和“珍珠”之名在诗词里已呈三分天下的状态。

至明代早期,人们还热衷于使用“明珠”,从诗人王叔承《烂溪采珠歌》可略见一斑。到了晚明,珍珠已正式成为珠宝名称,从《天工开物》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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